? ? ? ? ? ? ? ? ? ? ? ? ? ? ? ? ? ? ?作為中國的“多數(shù)民族”，我們?yōu)槭裁醋苑Q“漢族”“漢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9-4-21 青野龍吟
其實我并不清楚所謂“漢族”的來龍去脈，它是如何命名的，又是從何而來的呢?我相信大多數(shù)朋友恐怕也都說不清楚，于是我就想著發(fā)揮一點查資料的特長，說說“漢人”“漢族”究竟是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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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族分布比例
秦漢統(tǒng)一后，“漢人”一詞開始出現(xiàn)
按照通行的說法，漢族的前身為“華夏族”，在先秦時期由于政治分裂，存在各個支系，隨著秦、漢王朝相繼統(tǒng)一天下，才逐漸有了共同的政府、共同的文字(小篆、隸書)、共同的價值觀(“孝”)、共同的邊界(長城)，以及文人建構(gòu)的共同祖先——黃帝，統(tǒng)一的華夏族開始出現(xiàn)。秦末漢初，周邊政權(quán)稱華夏族人為“秦人”，但由于秦朝二世而亡，漢朝則享有天下四百年，“秦人”的稱謂很快被“漢人”取代。
當然，很長時間里，所謂“秦人”、“漢人”，實際上還只是“秦朝人”、“漢朝人”的簡稱。這些詞常常見于同外族的交往之中，如《后漢書》中“于是月氏來降，與漢人錯居”——大月氏人投降漢朝，讓他們和“漢人”雜居。這樣的例子不少，說明“漢人”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區(qū)別“蠻夷”的屬性，特指那些習慣穿寬袍大袖的華夏人。
漢朝解體之后，西晉的統(tǒng)一僅僅維持了12年，即先因皇位之爭，爆發(fā)“八王之亂”，再由北方游牧民族南下，掀開所謂“五胡亂華”的序幕。按照學者徐杰舜在《漢民族發(fā)展史》中的說法，這時“北方少數(shù)民族所建之割據(jù)政權(quán)，特別是北朝的北魏、東魏和北周的統(tǒng)治者都是鮮卑族，他們對所統(tǒng)治的中原居民，統(tǒng)稱為‘漢人’或‘漢兒’。”如高歡曾說，“今以吾為王，當與前異，不得欺漢兒……”“漢兒”在這里顯然有了民族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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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唐人”沒能戰(zhàn)勝“漢人”
長達300年的大動亂后，唐朝成為兩漢之后又一個長命統(tǒng)一王朝。如我們所知，唐朝對外交往頻繁，在這個過程中，外國人對中國人有了“唐人”的稱呼。然而唐朝領(lǐng)土太大了，人員成分太復雜了，除了李唐皇室有著眾所周知的鮮卑血統(tǒng)，安祿山、史思明是胡人外，名將里面，尉遲恭是鮮卑人、哥舒翰是突厥人、高仙芝是高麗人、李光弼是契丹人……更不用說長安城中還有大量的胡人商賈、歌姬。僅靠“唐人”二字顯然無法區(qū)分族別。于是唐朝時，中原人依舊自稱為“漢”，如在同吐蕃的交往中，也說“蕃漢兩家”。
隨著唐朝滅亡，中國陷入又一次大分裂，契丹、女真、蒙古長期占據(jù)了中國現(xiàn)有版圖的北方地區(qū)，他們建立的政權(quán)，都沿用北朝慣例，稱占領(lǐng)區(qū)的人們?yōu)椤皾h人”。《金史》上說，金太祖阿骨打命完顏希尹創(chuàng)造本國文字，其人“乃依仿漢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國語制女真字”——參考漢字和契丹文，發(fā)明女真文字。
蒙古滅宋，創(chuàng)立“四等人制”，列于蒙古人和色目人之后的是“漢人”和“南人”，前者指北方的華夏人、契丹人、女真人等;后者則指原南宋境內(nèi)的人們。這個時候，也還只是北方人會用“漢兒”或“漢人”自稱，如張弘范被任命為滅宋元帥時，上書元廷請辭，說“漢人無統(tǒng)蒙古軍者，乞以蒙古信臣為首帥”——我們漢人沒有統(tǒng)帥蒙古軍的先例，還是讓蒙古大臣帶兵為好。南方宋人是不視這些“胡化”的人為“同族”的。
在漢、蒙之外的第三方筆下，如蒙古史家《金輪千福》中稱中原王朝為“漢兒國”;藏族史家《漢藏史集》，有一章名為“漢地王統(tǒng)”，記敘中原地區(qū)的政權(quán)更替，其間對于蒙元王朝的皇帝，除了稱“蒙古皇帝”，還經(jīng)常被稱為“大漢王國”的皇帝。顯然，這里是用“漢兒國”“漢地”指稱中原王朝轄地，那里的人們顯然就是所謂“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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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滿漢三百年矛盾，“漢人”觀念終于確立
明清易代前后，為同滿人(女真人)相對，漢人的含義逐漸明確起來，如皇太極頒布的命令直接說，“今滿洲、蒙古、漢人彼此和好，豈不為善乎”，以示大清國內(nèi)三族“一體”;順治也有“不分滿漢，一體眷遇”的說法。相對于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清廷設(shè)置了“漢軍八旗”——“以別于漢人未附者也”。其實那些不肯歸附的原明朝人，并不用“漢人”作為身份標簽，他們出于“華夷之辨”，依舊會稱自己為“華夏人”。因此，《鹿鼎記》中韋小寶說“天地會反清復明，幫漢人，殺韃子”，不過是金庸老爺子的創(chuàng)作。
在我有限的閱讀來看，似乎一直要到清末，梁啟超等將民族、種族概念從西方引入中國，才真的有中國南北一致自稱“漢人”情況的出現(xiàn)，此前基本全是出于其他族群之口。最喜歡使用“漢人”“漢族”等名詞的無疑是革命黨人，比如孫中山年輕時說“想推翻滿清政府，還我漢族河山”;鄒容在他的《革命軍》中說“彼滿洲以漠北異類，入據(jù)神州，凌虐漢族，種種不平”，飽含著“興漢排滿”的革命激情。
在有著濃厚種族意味的辛亥革命后，新生的共和國選擇使用五色旗作為國旗，代表“五族共和”。孫中山在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的宣言中明確說，“國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漢滿蒙回藏諸地為一國，即合漢滿蒙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tǒng)一”。漢族是什么，到了這時，終于不再有什么疑問——作者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自稱漢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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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義“漢族”要看文化，而非血統(tǒng)
上面掛一漏萬，簡單說了一下“漢人”“漢族”在概念上的由來。從中可以知道，所謂“漢人”的成分并不單一，金國統(tǒng)治者定義中的“漢人”包括被征服的契丹人;蒙古統(tǒng)治者眼中的“漢人”又加上了亡國的女真人;到了元朝滅亡后，甚至留在中國內(nèi)地的色目人也都接受了漢文化。漢人群體正是在不斷“同化”中壯大起來的，如桑兵所說，“一般而言，漢族與少數(shù)民族的分別，就是同一人群的同化程度不一而已，同化程度高的，在歷史上即被指稱或自認為漢人;反之，則有各種不同的他指或自稱。就此而論，融合而成的漢實為一“大雜種”，血緣上與其他少數(shù)民族并沒有截然的分別”。
簡言之，秦漢王朝滅亡后，鮮卑、契丹、女真、蒙古等游牧民族不斷進入中國本部，并建立政權(quán)，他們?yōu)榱藚^(qū)分轄下人口的族群，啟用了“漢人”這一原本含有貶義的稱謂。其后被稱為“漢人”的群體逐漸接受這一稱呼，但一直要到清末，中國引進“民族”觀念后，原來的華夏人，或者說中原人，才大范圍自稱“漢人”，直至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