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林芝:三月桃花與雪山、麥田、峽谷交織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21-03-08? ?青野星漢
到底是春意盎然的季節(jié),爭奇斗艷的花海才是最吸引游人前往的王牌。
每年3月桃花盛開之際,不少攝影愛好者長槍短炮蜂擁而來,你朋友圈里的人不約而同好像都在江南一帶的桃花源,但細看定位——西藏林芝。
可能大多數(shù)人第一反應不過是詫異,這一高寒干旱、荒涼廣袤的西藏,似乎并不在我們對江南想象范圍,林芝怎么比江南更江南了?
事實上,酷愛進藏的游人早把她當成“進藏第一站”,這一扇門的確顛覆了很多人對西藏的固有印象,“藏地江南”美名如雷貫耳,名氣雖不如拉薩,但要論起自然風光和人文,她能擔得起西藏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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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最不像西藏之地
是林芝改變了西藏的旅游旺季。當西藏到處都是冷云山林,皚皚雪峰時,林芝一定是最先迎著春的異類。
此時的西藏也因為林芝而陌生神秘。大多數(shù)人會將西藏列為一生必去的目的地之一,一旦沿著中國最美景觀318國道進入林芝,所謂的進藏第一眼,不過是驚艷眾人的邂逅——誰說西藏只有世界屋脊和冰川高原?
每年3月中旬持續(xù)到4月底,林芝被一片巨大粉紅色的桃花云籠罩著,一朵,一樹,一簇,萬株……漫山遍野綿延到村莊、河谷、冰湖,林芝盛放一季桃花,似乎就要公諸于世那般肆意張狂。
當?shù)氐牟孛裾f,林芝的桃花是“野桃”。在這片草原上早已盛放了上百年了。
的確,不同于江南一帶多為人工栽培的干桃花,林芝的桃樹大部分都是百年老樹,樹干蒼勁古拙,開出的野桃花顏色雖不如江南的艷麗,但更有一種坦蕩蕩于天地間的磅礴大氣,燦若云霞。
“藏地江南”美名不虛,當然林芝遠不止于桃花。
林芝地處西藏東南部,雅魯藏布江中下游,屬于典型的高山峽谷、高原丘陵地貌,海拔高低懸殊,平均海拔3100,最低海拔僅400米,是西藏自治區(qū)海拔最低的區(qū)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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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這名起得妙,在藏語里面意為“太陽的寶座”,非常富有想象力。也許直到你親臨林芝,才能明白這名字早就蘊含了大自然造物主的寵愛。
理解林芝首先在“林”。這里有得天獨厚的森林資源和生態(tài)環(huán)境,是全國三大林區(qū)之一,森林覆蓋率占到了西藏的70%,是世界陸地垂直地貌落差最大的地帶,眾多稀有植物和森林原始景觀保存良好,素來就是“天然的自然博物館”。
其次林芝地貌的形成還得看“水”。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河流——雅魯藏布江在此地橫切喜馬拉雅山脈,在林芝的南迦巴瓦峰形成奇特的馬蹄形回轉,在墨脫縣奔瀉而下,經(jīng)印度注入印度洋,由此還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峽谷——雅魯藏布江大峽谷。
“林芝母親河”尼洋河,又與雅魯藏布江交匯形成兩江匯流,構成山、水、林、城交相輝映的自然景觀格局,形成典型的高原河谷城市。
獨特的自然地貌讓林芝成了西藏最濕最綠的地方,一個名副其實的“高原氧吧”。這也怪不得很多擔心高原反應的游客會將這里作為進藏的首選。
有人說,到了拉薩就像喝一杯低度白酒,到那曲、阿里就像喝了一杯高度白酒,而到林芝就像喝了一杯紅酒,進藏前的微醺熱身。
西藏之大,大到單單一個林芝地貌就包羅萬象,她開辟了西藏壯美之外的另外一種美,這種美是帶著仙氣。
這里最美名遠揚的是巴松措。西藏人稱圣湖為“措”,藏語里巴松措意為“綠色的水”,這里是藏東南最大的冰川堰塞湖,雪峰、冰川、森林、牧場拱照出高山峽谷里一輪新月似的湖面,怪不得會被贊譽“天使流下的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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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岸邊大約100米處還有一座小島名為扎西島,傳說該島是空心島,與湖底不相連而漂浮在湖水上,一座寧瑪教的古廟“措松廟”恰好交織成一種通靈隱秀的存在。
《中國國家地理》偏愛林芝,這里有他們認為“中國最美山峰”南迦巴瓦峰,也有中國最美森林的崗云杉林,還有中國最美六大冰川之一的米堆冰川,它也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冰川。
林芝地區(qū)冰川面積之廣,規(guī)模之大在整個西藏乃至全國都是罕見的,占地面積僅次于新疆,居全國第二位,中國最大的海洋性冰川——卡欽冰川也在林芝的波密縣。
林芝多為海洋性冰川,流動性強,據(jù)當?shù)鼐用穹Q,這里的冰川時而多到能把村莊給淹沒,前段時間的“西藏冒險王”王相軍,就曾在冰川探險過程中不幸遇難,他一生癡迷冰川,留下了很多珍貴影片,他曾說“危險有時會讓人上癮”。
林芝的仙氣格局還在于景觀層次極其豐富,就算在冰川一帶,也常見會有森林,冰川之下也可能有垂直分帶的植被,甚至離村莊人家最近,透著一股危險且迷人的氣息。
何謂西藏林芝?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林芝宜人,自然早開先人之風。林芝不僅是西藏地區(qū)的仙氣擔當,這里還承載著西藏古老豐富的璀璨過往。
林芝,古稱工布。歷史可以追溯到西藏的史前時期??脊疟砻髟缭谛率鲿r代,林芝就已經(jīng)有人類居住,不僅會刀耕火種,還可以捕魚狩獵,在藏東南地區(qū),林芝人和林芝文化都是極具代表性的。
所謂的“工布”,在藏語來說意為“凹地”或“盆地”。由于工布人世世代代居住在深山老林,祖輩以放牧、打獵、砍樹為生,所以在生活習俗上與其他藏區(qū)有較大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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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海拔5000多米的米拉山隔開了林芝和拉薩,以工布藏族為主的林芝,不同于一般藏族的長袍寬袖,他們大多是無領無袖,類似坎肩。
居住環(huán)境也有差異:藏居多以石頭堆砌,而工布地區(qū)雨水多,多為木建筑結構,就連過個新年,日子都各異。工布人雖然也講究藏歷,但過的不是正月初一,而是十月初一。
林芝之所以為林芝,正在于她兼容多元,多民族、多種信仰相融的文化格局。
這里自古以來就是漢藏交流的要沖。尤其是見證中原內地和西藏千年往來歷史的茶馬古道——位于林芝工布江達縣境內的太昭古城。
她歷來就是唐蕃古道中路、東路的交匯點,川、滇入藏的必經(jīng)之地,更是中緬、中印邊境的陸地要沖。清代時期的林芝,是清兵鎮(zhèn)守西藏邊疆的駐扎地。如今在太昭古鎮(zhèn),依稀還能找到關帝廟、清軍墓群墓碑等古跡文物。
這里以藏族為主,聚居著門巴族、路巴族、回族、納西族等十多個少數(shù)民族。在林芝南部的墨脫縣,被稱為中國最后一個通公路的地方。這里世代生活在此的不是藏族,而是珞巴族和門巴族,他們的生活習俗非常原始,刀耕火種、狩獵為生、結繩記事等等。
珞巴族的墨脫石鍋雞最有知名度,搭配本地采摘的松茸以及手掌參等燉煮而成,醇香濃郁且富有極高營養(yǎng)價值的山珍佳肴,那就是“舌尖上的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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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巴族同樣是多居住在深山峽谷地帶的古老民族之一,過著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他們能歌善舞,他們的古典民歌和民間文學豐富,最廣為流傳的當屬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情歌,這也是很多人對于西藏式浪漫的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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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部與印度交界的察隅縣境內,還居住著少許尚未被國家正式批準為一個民族之列的“僜人”。他們的生活方式更為原生態(tài),大多居住在深山老林,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文字。當?shù)氐脑鷳B(tài)村落構成了一幅獨具亞熱帶風情的青青梯田畫面。
往北部的波密縣,這里不僅有世外桃源,還坐落著嘎朗湖畔邊上的嘎朗王宮遺址,相傳公元一百多年前由吐蕃王朝第十七代贊普兒子夏赤建立的嘎朗王朝,就在這里建都。波密在藏語里意為“祖先”,據(jù)藏族的一些歷史典籍記載,第一代藏王聶赤贊普就出生于此地。
時間線再捋回現(xiàn)代,林芝依舊讓你覺得處處都是交融。在第一大城市八一鎮(zhèn),似乎感覺不到自己身處藏地,不時還能看到廣東的騎樓、福建的塔、川菜館和火鍋店遍布……從20世紀90年代支援工作開始,這里越來越多漢族人口融入,八一更像是移民城市。
一路向南,魯朗更帶著一種國際范,山水相依和藏式建筑,星羅棋布的高原林海格局還被人美譽為“東方瑞士”。
何謂西藏林芝?或許正是每一面都猜不透的百變林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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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人的轉山,是日常
林芝于西藏而言,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人文特質:她的百變多面還包括信仰,這里不像其他藏區(qū)那樣以一種為主,她一向被認為是西藏宗教氛圍最淡的地區(qū),這里的自然才是真正的主角。
除藏傳佛教外,整個林芝地區(qū)的教派還包括西藏原始宗教——苯教、黃教、紅教、白教和花教等。林芝是藏區(qū)苯教圣地,這里有許多苯教遺跡,其中林芝縣東南方的苯日神山是苯教最有名的神山,至今還保留傳說中的大石崇拜、神鳥崇拜等遺跡。
公元14世紀,苯教高僧珠塞前來林芝苯日神山朝圣,由此開轉山之先河,幾百年來,前來轉山的苯教徒絡繹不絕。
無論從屬什么教派,對于當?shù)厝罕姸?,他們視山為神山,視湖為圣湖,大樹為神樹。愛護高山湖水森林似乎已經(jīng)成了他們與生俱來的傳統(tǒng)。
他們相信自然處處有神靈,更加敬畏自然,轉山就是對著大山反復繞走,是當?shù)厝俗匀欢坏娜粘!?/span>
“西藏眾山之父”南迦巴瓦峰在當?shù)卦猩衿娴膫髡f,因為主峰高聳云天,于是當?shù)叵鄠魈焐媳娚駮r常會降臨其上聚會喂桑,那高空風造成的旗云就是眾神們燃氣的桑煙。據(jù)說山頂上還有神宮和通天之路,因而居住在大峽谷的人,都對這座山峰有著無比的敬畏。
朗縣佛教圣山扎日莎巴山,被認為是歡喜佛的宮殿,于是民間傳說轉神山一次,便可免除輪回之苦,來生能進入極樂世界,于是每天都有很多轉山者。
“藏傳佛教八大神山”之首的梅里雪山,傳說它是藏傳佛教寧瑪派分支伽居巴的保護神,集佛教精神和原始自然民間崇拜于一身。藏民們相信轉梅里雪山13圈后,便可免受地獄之苦,且轉山人死后靈魂可以升天。
每年秋末冬初,不單單西藏,四川、青海、甘肅等地都會有大量轉山信徒,不辭千里趕來朝圣,圍著神山頂禮膜拜,少則七天,多則半月,在當?shù)乇环Q為“轉經(jīng)”,場面可謂壯觀。
你只知道藏民們緊緊依靠著土地面貌語氣和山水風雪一致,呈現(xiàn)出一種血乳交融的生命姿態(tài),古老而踏實。他們是隔絕于這個時代的永恒隊伍,不代接一代,不表露一滴血跡一絲淚痕,他們的字典里似乎沒有“妥協(xié)”在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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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山”一詞于現(xiàn)今的意義,早已不只屬于藏人宗教儀式,它在倉央嘉措的情詩里被傳唱成一種浪漫——“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或者轉化成一種生命能量的代名詞。這代名詞尤其勾人心魄,在物欲橫流的當下,誰不想要有凈化重生的生命力。
這讓我想起來一部關于西藏的電影,就以《轉山》為名。以騎行西藏主題的故事總會被人詬病是騙人上路系列,“再不出發(fā)就會給青春留下遺憾”的話確實陳腔濫調了些,就像是那首被人唱爛了的《旅行的意義》。
或許更有意思的角度,是旅行本該有更純粹的動力——既然想象中的梅里雪山是“由175毫升牛奶和250毫升鮮奶油混合,最后再加上兩勺白砂糖做成的巨大冰淇淋”,那就去看看,她到底像不像。